Wintermute

冬寂,暂拒交友。
抑郁起伏波动中。
会爽各种CB,但就是不会搞黄色。
讨厌活着,今天怎么还没死。
与父母的关系差到马里亚纳海沟里。
有继国缘一请务必分享给我看看,好人一生平安。

—— 【瑞嘉】世界上最后一个人名叫嘉德罗斯

是之前说的原创故事的瑞嘉版本。
昨晚熬夜两点半就写了这么点,可耻。
但我真的很喜欢这个故事。
开心就好,谨慎食用。



嘉德罗斯裹着毛毯坐在台阶上小口啜着热可可,特大号的马克杯几乎盖住他整个苍白的脸。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五颗六颗,柔软的棉花糖在巧克力色的温暖液体里沉沉浮浮。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中心二十二楼公寓望出去常有的景色,没有人,只是一栋一栋伫立的无主的楼房,还是那副光鲜亮丽的模样。暴风雪,他金色的眼瞳盯着窗外纷飞的白色雪粒,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是个很适合发生童话故事的天气,可惜这里并不是林中小屋,他也不是哪个国王被流放的小王子——更重要的是,他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童话不可能发生。炉火在一旁不紧不慢地跳动,间或闪动一下。房间里很暖和,纯白的钢筋水泥构建的世界里只有他那么一点金黄,看着是温暖得快要燃烧起来的颜色。门不轻不重地响起来,三声。嘉德罗斯放下白色马克杯站起来,几滴热气腾腾的饮料撒在白色瓷砖上,闪了闪消失。嘉德罗斯笑一下——他不相信神仙教母的存在。没穿鞋,孩子的双腿在地上啪嗒啪嗒地跑动。他站在门前犹豫片刻,把旋钮转来转去,最后踮起脚尖把全身气力用在门把上往下压下去,干燥的冷空气灌入他的脖颈,他下意识打个寒噤,抬起头对着那片冰冷的空茫轻轻说:“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转动旋钮又按下门把手,裹着黑色大衣的年轻男人低低地念着。身上披着一袭雪花,些许落在他银白的发间,眼睫轻轻颤动,却没能融化。他叹一口气踢掉靴子又脱掉外套,走进纯白的房间给自己热了一杯温牛奶,用的是那个特大号有个黑色星星图案的马克杯。速食在微波炉里兜兜转转,格瑞的脸埋进杯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在盯着落地窗外他刚经历过的暴风雪,银色睫毛低垂盖住有些失落的眼睛。他回想起冰冷锋利的雪粒和风在他脸上刮出的一道一道尖锐的疼痛,白茫茫的快要让他失去方向,迷失在这方极小的天地里。

……倒不失为一件好事。他放下杯子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上面还是稚拙潦草的字迹:“我今天又听到你敲门了。”

他沉默了半晌,拿出一只白板笔在下面写:“我敲门了。三下。今天有好好吃饭吗?我给你在冰箱里放个汉堡吧。”

微波炉有气无力地停下来熄灭灯光,发出叮叮一声。握着笔的男人如梦初醒,若有所失地回到厨房。玻璃窗上只留下他清瘦细长的字迹。



嘉德罗斯蹲下来一点点去看玻璃窗上的那行字,很久很久。油墨堆积的转角,没写出来的枯笔,反复誊写过的痕迹,或者没擦干净的一点痕迹。他专注地看完后笑起来,跑去厨房踮着脚开冰箱,拿出汉堡放进微波炉。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头了,一分半?大概?嘉德罗斯戴着厨房用手套小心地把汉堡拿出来。芝士很足,鸡肉很香,蔬菜用了海苔碎代替。他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大口,趴在地板上写填字游戏,坐在沙发上翻阅百科全书,站在巨大的地球仪面前读那些毫无意义的城市与国家的名字,回到玻璃窗前面对也许永远不会结束的大雪茫然而空洞地凝视,然后打个哈欠,歪歪扭扭地写一行字就跑回卧房,裹在巨大而厚实的被子里安然进入睡眠。



格瑞从深沉的睡眠里醒来,被子被搅得一团糟,像是有人半夜爬上床来捣乱——而他睡相一向安稳。不过他不抱怨——每一天都有充足得惊人的时间余裕,他没必要为整理床铺烦恼。用刀轻轻把牛肉切碎,土豆削皮,胡萝卜煮熟,西兰花用水焯过掰成小块,加上调料拌好,在顶上撒很多芝士。

“这个你得热很久。用烤箱,温度要两百五十度。二十分钟吧,大概。”他看着歪歪扭扭还夹杂着拼音的字迹思索片刻,在上面这么写道,“小心不要烫伤自己。”

芝士拉出很长的丝,牛肉粒和西兰花撞在一起的味道清甜新鲜。土豆绵软,胡萝卜清口,味道渗透进米粒。白发男人心不在焉地往嘴里送一口,灰色的毛衣无意沾上一粒米。



嘉德罗斯踮起脚尖去看留言。“吃的给你留在烤箱里,小心不要烫伤自己。”



“你不要看不起我!我会做饭的!”格瑞轻轻笑起来,还是给他在冰箱里留了一个三明治,“东西要煮熟了吃,胃会疼的。”



“我今天出门了!包得很严实,但是外面真的很冷……我可能有一点头晕,大概是那个,感冒?这里有阿斯匹林吗?”



情理之外的事。格瑞抿一抿嘴,在上面写:“喝点热水,洗个热水澡。”



嘉德罗斯把整个人泡进浴缸,只留下一个小小的通红鼻尖露在外面。金色的柔软头发在水中漂浮,让他看上去像在水中沉睡封冻的光的精灵。真的很暖和。他用浴巾包裹住自己,想象着素未谋面的同伴此刻在何时何地。




格瑞终于还原了那个异形魔方,而后发觉自己真的无事可干了。他踱着步子懒懒地走到玻璃窗作例行回复,拿起笔的时候笔尖却毫无预兆地戳透了玻璃。壁炉里的火焰越来越暗淡,时常闪烁。



嘉德罗斯坐在餐桌上吃意大利面,孩子的腿还够不到地面,在无所事事地踢踏踢踏。他趴在桌面上——自己不是很饿。眼前是空荡荡的厨房——他很愿意相信他的同伴就在那里为他忙碌着做一份午餐,回过头来看见自己在盯着他的时候会温柔地笑起来。他有意去敲椅子腿,但该有那么一条柱状物的地方却空荡荡没有任何阻碍。好吧,这样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他百无聊赖地想着,露出一抹难以形容的微笑。



……只是。



……只是。



……只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同伴,无论如何都想在Game Over之前见上一面。



嘉德罗斯听见敲门声,依旧不紧不慢。马克杯放在熟悉的位置,闪烁几下然后消失。转动旋钮,手指有那么几次穿透了机械。他花了很大的力气去压下门把手,好几次扑了个空。门终于开了,这次嘉德罗斯没有缩脖子——他戴着围巾。他抬起头去看:“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男人轻轻地念道。



门突然关上,毫无预兆地被锁掉。炉火终于熄灭了。嘉德罗斯看见那一切的一切都在变为数据流不断消失,看见一切变成碎块。他毫不紧张——不过是游戏结束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到最后也没能见到自己的同伴,有点可惜——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他只看到黑色大衣飘扬的一角。

有些东西大概要有一点瑕疵才完美。



格瑞看着面前关上的门,苦涩地微笑着,敲敲门。



“听得到么?”



“永别了。”他用尽所有气力说了这么一句话,倚着门一点点滑下去,看见自己慢慢碎裂的时候,他想起来那头金色的,柔软的头发,还有他灿烂的,明亮的眼睛。



门的另一边,嘉德罗斯泣不成声。梦要醒了,他不能再活在那个不足零点二五平方公里的世界里了。

他不要醒。

但这事由不得他。



嘉德罗斯从维生装置里醒来,氧气面罩勒得他很难受。他抬起头去以尚未清晰的意识辨认对面病床上沉睡的年轻男人。

有人把他带出来,给他披上袍子。

“你在里面接受治疗嘉德罗斯。那是绝症——太难治了。我们给你创造了一个世界,你自己的世界。只有你。你在里面过自己的生活,我们在外面对你进行治疗。他是你的主治医生。你素未谋面的同伴是他为你创造的虚拟人格,你沉睡他便醒来,你醒来他就深眠,交替着活在那个世界里,互相照顾,互相依存,共用所谓自己的天地。你醒了,他……”

“我不听。”嘉德罗斯扭过头去,“我不要听。”他的眼睛里有着不肯掉下来的泪水,“他一定会醒的。那是梦……他怎么能活在梦里?”

“……这不是梦,由不得你选择醒或者不醒。”温柔的,低低的声音传入嘉德罗斯的耳朵,清晰,温和,坚定,没有失真。苍白的男人比他想象得瘦,带着点微笑躺在病床上看着他,“嘉德罗斯。初次见面,我是格瑞。”

嘉德罗斯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微弱但坚定的心跳,带着点哭腔抽泣着:“你回来了。”

格瑞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是。”他抬起头望向落地窗,外面一如既往地刮着暴风雪,“我回来了。”



这个故事其实是暗地里一把刀子。嘉德罗斯喜欢上的是格瑞为他创造的,以他自己为原型的虚拟人格。虚,拟,人,格。他对格瑞这个人一无所知。他知道的仅仅是一个看上去有一点像他的虚拟存在。嘉德罗斯不如活在那个梦里永远不要醒来,虽然虚假但是能感受到一点的温暖。来自冰冷的虚假深渊的温暖。他一直以来连那个虚拟人格都没有接触到过,却固执地以为自己喜欢。真的么?很难说。嘉德罗斯只是与他在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里相拥取暖。活着太难了啊,不如就那么睡死在虚假里吧,至少是很幸福的。真的会很幸福。假又怎么样,喜欢大概会真实一点。醒过来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好结局么?也很难说。最后一句话?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真的,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外面还是一模一样的暴风雪一模一样的风景。
就这么草草结束吧,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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