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ntermute

冬寂,暂拒交友。
抑郁起伏波动中。
会爽各种CB,但就是不会搞黄色。
讨厌活着,今天怎么还没死。
与父母的关系差到马里亚纳海沟里。
有继国缘一请务必分享给我看看,好人一生平安。

—— 【瑞嘉】Liar Dance

@这么可爱一定是吃太太的小甜饼长大的隼 的点文。
缓慢还债中。
国际刑警瑞/金融诈骗犯嘉,一方失踪/死亡。
设定为2008年金融危机之前。关于这个我还会再开一个平行的华尔街故事满足自己的西装控……
好了不多说。谨慎食用。





嘉德罗斯逃到天涯海角,自以为不露马脚。小皮箱里塞满了胡乱堆叠的纸钞,什么面值币种都有,绑带是明目张胆的艳丽黄色,上好的料子却被胡乱贴满了贴纸和过海关时没揭下来的凭证。加利福尼亚的海滩温度恰好,海边供游人短期住宿的白色木屋里他一杯一杯地灌着冰可乐,偶尔漫不经心瞥两眼的杂志里夹着圆珠笔草草写下的暗语,现已统统作废。报纸上有意无意地提起国际通缉犯的内容,没有他的名字。稍有些干扰不到他的变动。那个令人作呕的疯子被抓了,好样的。又来了一个神经质。哦。他托了一对前来度假的夫妻捎自己到附近的商店里买上一大堆的冷冻食品,胳膊底下夹着的个大纸袋还露出两大桶可乐的瓶盖。全世界的付款处和收银员都是一样的疲惫无趣,所谓条条框框也是毫无意义。他打量着周围人的神色,偷偷揣测他们的职业年龄与身份,小癖好和目光把自己赤裸裸地摊在他的眼睛底下。归途坐的是一帮青少年的车,大麻烟的味道在周身挥之不去。嘉德罗斯绝对不会自己坐在方向盘前,不过似乎有必要买一辆车套个近乎也混个脸熟。嗯,未完成里再记上一笔。

他回想起自己半个月前故作姿态的打着领带走在华尔街的模样,周围是忙得昏天黑地连续加班加点三个星期的分析员,把星巴克一杯杯当水喝的同时满嘴跑着脏话,办公室里废纸纷飞。第二天再路过的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昨天还在垂死挣扎的巨大猎物终于猝然倒下,所有人都在走廊里低声哭泣,把员工证用力撕碎,抱着纸箱恶狠狠地瞟一眼自己任职了十几年的大楼后走出去。他若无其事地吸溜着可乐朝他们挥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不过是不小心搞垮了一个Investment Bank又从中捞了几个亿而已。

Hyperinflation或者经济动荡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那些渣渣的死活不用去管,并不是自己的错,反正迟早都会被吞没。Unemployment Rate上升百分之一等于有四万个人死去?反正那四万个人里没有他嘉德罗斯,他没必要为此烦心。没必要——嘉德罗斯吹着口哨看着海滩上做日光浴的男男女女,摩托艇在海面划出一道又一道雪白的痕迹,冰可乐又没有了——烦心。他回屋打开冰箱门:“外面天气正好——”

“免了。”

嘉德罗斯也不理他,这人生来无趣。他拿了可乐又刻意把关门的声响弄得大一点,可乐咕嘟咕嘟地倒进玻璃杯,气泡在噼啪声里碎裂,二氧化碳融进水里形成碳酸,奇特的味道刺激他的味蕾。

门内微微拉着一点帘子显得很暗,坐在沙发上穿着短袖深色衬衫的年轻男人默默地擦着枪,半张脸隐匿在阴影里,表情捉摸不定。六发子弹不多不少——人总是多少有点怪癖。标准的六毫米口径。海风吹进房间,那种咸腥的气息他不算太喜欢。毕竟他不是来度假的,只是这里的不速之客——当然嘉德罗斯对此毫无异议。

他第一天来的时候嘉德罗斯不在。他坐在沙发上挖空心思编造尽可能严密的谎话,编织才进行到一半,门被嘉德罗斯推开。他下意识抬起头去,看见浑身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孩子,大脑短路了一秒而后回复职业性的冷静理智,站起来就要自我介绍。嘉德罗斯只当他不存在,以一贯的随意去冰箱拿可乐,随口说着我这儿反正也没什么好偷的你要命倒是有一条,看你也不像是来要我命的人,这地方你想来就来我也不拦着。格瑞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一时间把自己的死机时间延长到了无限,最后理性才强迫着自己张口,不知道说了什么,只知道嘉德罗斯从门外探进来半个身子,笑着说你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

是不会,格瑞暗暗想着,但只要会做事又有什么不行的。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讨喜的人,不过他向来也对此毫无兴趣,有任务就做,没有也就闲一段时间权当放松放松,只是不会太久。有什么误解也向来自己担下来,干了这么多年还在世界各地奔波亡命天涯,遗书备份了一打,也自认为没什么财产留给自己根本就不存在的那些亲戚你争我夺,因此能一身轻松浪迹天涯做自己的老本行,不像和他一同入行的那些同僚,爬得高摔得惨身前身后牵挂多得束手束脚,最终困顿于格子间里对他这样的人指指点点。

无趣。格瑞长舒一口气,这么说来这家伙倒可能更像他。只是不同的路而已,做的事都一样见不得人——不,嘉德罗斯怎么说也比他正大光明得多。毕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只站在制高点正儿八经地杀人不见血而已,相比起他这种亡命天涯手里沾染了不知道多少鲜血和人命的疯子总是正常得多。阵营并不能代表一切,再说他也很难被划进哪一个简单明了的区域里。他叹气,把枪塞回枪套,站起身去推开门,不发一语。嘉德罗斯瞥一眼他离去的背影,不满地啧一声。

*

三个月后格瑞回到自己位于洛杉矶的临时住所,在玄关处疲惫地把西装脱下来又扯松领带,身上的枪肩带很紧。在马克杯里倒上冰牛奶,从厨房里转回来看到的是嘉德罗斯,T恤短裤喝着外卖的可乐打游戏,看见他便光着脚跳下沙发,一方小茶几上全是包装袋。格瑞皱着眉头把手里的杯子搁在一边,擦擦嘴角问他是怎么进来的,他笑着来一句Secret把他的所有神经通路再一次绑在一起——这次还打了一个蝴蝶结。

讨人厌的小孩子。格瑞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让他拎着那个小皮箱在自己家里住下了——不,那也只是临时的寓所而已。大概是自己之前作他的不速之客的报应,格瑞自暴自弃地想着。他并不擅长养孩子。

每一天的早上嘉德罗斯喜欢赖床,格瑞怎么也叫不起来,于是睁开眼睛狭小的公寓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团在被子里感受一点点温暖。本就是单身公寓房子也没多大,嘉德罗斯看格瑞一米七往上的身高实在不忍心说出让他睡沙发这样一看就不会被同意的建议,为确保公平公正差点把床给一拆两半,最后还是决定同睡。说好井水不犯河水一人一边,格瑞倒是睡相规整,只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嘉德罗斯扒在他身上毫无知觉。他试图轻轻把他的手扒下来,不满的细碎呢喃自嘉德罗斯口里冒出,模样比他清醒时更匹配他的年龄。格瑞在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小厨房里做三明治,切刀锋利干净,食材新鲜。一份打包放进自己的包里,另一份放进冰箱。床边留了一杯温水,压着纸条。

“先走了,我还要上班。吃的留在冰箱,别点外卖。别把房间变成切尔诺贝利。有事打电话。”

嘉德罗斯捏着那张临时撕下来还带着毛边的笔记纸,标准的七十克道林纸。光滑圆润的指甲弹一下纸面,声响清脆。毛面上的笔迹被洇开一点,看色泽应该是Lamy的墨水。他伸出舌尖去舔一下,然后把它揉成纸团丢进垃圾桶,喝掉那杯温水又咬一口三明治。

这人。他笑起来,不会说话只能闷声做事,在这世道上算不得什么好的生存之道。嘉德罗斯拨通电话,对面是职业化的女声。

“高盛么?我要买信用违约互换。

有多少我买多少。”

*

格瑞的任务完成了,那天他打电话回家说自己今天去做交接,嘉德罗斯也是时候离开了。

“我不会再待在这里了,嘉德罗斯。”他犹豫了一下,“接下来大概会去北欧。”

“辞掉可以吗?”

“那我靠什么吃饭?”

“我。”

“别开玩笑了。”

“格瑞我和你说——”嘉德罗斯把身体凑向前方,仿佛格瑞就坐在他对面听他说话,“你靠你的工作马上就混不了几口饭吃了。接下来会很动荡的。世界经济要崩盘了。”

“我等下再和你说——”那边挂断了,声音嘈杂。

嘉德罗斯握着被挂掉的电话呆滞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笑了一下,把座机放回原位。

再见,你个不会说话也不会为人处事的傻子。他打开那个小皮箱翻看里面的各国护照,这次去……

冰岛?

好主意。嘉德罗斯打电话去订机票,拎起那个箱子在玄关处最后看了一眼这间他与格瑞同住了一个半月的公寓,砰地关上门没有回头。楼下叫了Taxi去机场,三个小时以后他绑好安全带等待着起飞,空姐提醒他关掉手机,他抬起头笑一下:“Wait a minute.”

格瑞问他在哪里,打了三十二通电话,发了四十六条短信,留的言数不胜数。他没点开,随便地敲下“永别了”三个字点了发送,然后把手机卡拔掉毁尸灭迹,无视身边人诡异的目光耷拉着脑袋打瞌睡。飞机餐不如格瑞做的三明治好吃,没必要为此勉为其难地保持清醒。

*

格瑞的押送过程不太顺利。犯人中途逃跑,他被迫开了枪,衬衫上全是血甚至快要来不及换一件。回去怕是要受处分了,最多扣掉奖金又取消假期——他本来也没什么假期。去北欧的机票和公寓都定好了,任务还得继续执行,下一站在挪威。一个连环杀人犯。烦人。坐在飞机上他翻开跟了自己九年之久的记事本,里面满满地夹着照片,便签和纸条。从电话、地址到预约信息,人名,巨细无遗。无意识的随笔或者潦草的图例,间或是笔记。录音文件转化提取被简缩为一两句重点标注出来,内容不过是那么几句。

九年前恰到好处的失火。坐标是美国西部的一片沙漠中心,一个实验所。登记的是生物学实验中心,专注于基因改造内容。但数据全部奇怪地消失,据说全是动物的实验品没有一个幸存。声称是失火前一天系统遭到入侵——太巧合了。闭上眼晴轻轻地顺时针揉一揉太阳穴,太久没好好睡觉了,眼睛快要炸裂一样的疼痛。他再一次掏出手机确认嘉德罗斯的消息,看着上面的一句永别了怔了半晌,而后轻轻摁下删除,把那个金发的孩子化作数据流从自己的记忆里剔除。就当自己从没见过他。他这么想着把笔记本合上,下一次再见他就是逃犯了。

北欧的空气冰冷而清新。

*

格瑞时常怀疑自己的糟糕运气,什么麻烦事都能找上他——当然对于他的职业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
他再一次见到了嘉德罗斯。

彼时他所追踪的嫌犯似乎打算离开挪威继续作案,他站在前往冰岛的邮轮上眺望灰色的海平面,空气冰冷刺骨,但令人清醒。令人昏昏欲睡的暖气——他推开餐厅门打算买一个金枪鱼三明治时这么想。

巧合,巧合,遍地都是巧合。他自暴自弃地想着,为什么不是别人来发现他?

嘉德罗斯坐在高脚凳上咬着汉堡,嘴角残留着一粒白芝麻笑着和他挥手,咽下那一口才含含糊糊地说,Superise。北爱尔兰口音。

完全不知道掩饰自己非人天才的人迟早是要被抓获的。格瑞坐在他身边耐心地听他抱怨自己再也没吃到过比他做的更好吃的三明治,他于是揉揉那个金毛的脑袋问她那为什么要走。嘉德罗斯抬起头,星星贴纸还翘起一个边,故作天真地问他说难道不是他赶自己走的么。格瑞无言以对,和他说等我结掉手头的任务给你做三明治吃。他摆摆手说算了他不喜欢被束缚,我们再也没见过了,起身就要走,格瑞也不言语,只是拽住他的手腕。

嘉德罗斯的手腕被冰冷的金属铐住。嘉德罗斯笑起来说你早就知道我是谁,格瑞点点头带着他走出去,用力地攥着他的手腕。嘉德罗斯皱着眉头说你弄疼我了这里也太冷,不如把我带去你的房间,我讨厌北欧的冬天。格瑞问他那为什么要来北欧,他捧着一杯热牛奶笑着说因为冰岛的护照是他第一本翻到的。

……笨蛋。说自己不懂为人处事,其实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再天才也不过是九岁的孩子。格瑞给上级打个电话,手腕还和嘉德罗斯拷在一起。边上的孩子笑起来,是不是因为没见过我这样聪明的人才知道我是你要找的那个实验品?他一时语塞,半晌之后去吻他的额头权当回答。嘉德罗斯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愣一愣笑得眼泪都流出来,这年头的骗子演戏都要这么完美的么?格瑞不说话。格瑞无话可说。格瑞挂断电话盯着他的眼睛看,说你不也是骗子,买那么多根本不挣钱的信用违约互换是又想耍什么花样?嘉德罗斯严肃起来说因为世界经济要毁灭了。因为我喜欢你。当然都是骗局。他看着格瑞呆愣的脸又自顾自笑起来,最后却被吻堵上了嘴唇。他轻轻地说,但我喜欢你是真话。

嘉德罗斯别过头去。他不相信骗子。他也是骗子,因此他不相信自己。两个互相欺骗的人在一起有什么好处呢,每天没有一句真心话,违心地喜欢着,违心地说爱你,违心地呆在一起,实际早就想背离对方各自奔走,互相欺瞒着对方却洋洋得意地自以为能笑到最后,最终两败俱伤得不偿失,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僵硬。故作坦诚地敞开心扉,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绝对付出了真心,却在不停用谎言堆积虚假的感情,这里打一块补丁,那里缝一道伤疤,最终产物不如他们所期许的完美无缺,倒是归罪于对方的背叛,最后就很快地倒塌破碎,两人谁也不愿意留下来收拾残骸——就各自跑开,寻找下一个猎物。

很可惜,他们再也找不到和对方一样完美的对手了。能与自己互相欺骗直到最后一刻的人真是难得一见——两人都是顶级的骗子,每一个眼神和手势都在弄虚作假,原本自以为仅仅是单方面的在玩弄对方,结果越陷越深不能自拔,连自己都开始怀疑,最后不确定自己是否弄假成真。格瑞给嘉德罗斯掖好被子,自己坐在那里盯着昏黄灯光下他的睡颜——嘉德罗斯问他为什么没当场开枪而是要逮捕,“难道黑社会做事也这么复杂?”

格瑞心情复杂地凝视着自己的警官证。他和嘉德罗斯——两人都是难以界定的灰色地带存在。嘉德罗斯是人造而胜于人的天才,凭借自己的非人才能钻着法律的空子在华尔街游走,在各路金融界巨鳄间大捞特捞残羹剩饭,虽说不正直也根本没有法律规定这样的违规行为——而格瑞是个亡命之徒,打着国际刑警的名头做个体制下的杀手,但又很难说他杀人是什么正直的事,毕竟死亡就是彻彻底底的死亡,无论功过都是尸体一具。有什么公正与否?去和太平间里冷冰冰直挺挺的死人说吧。灰色地带的两个骗子被难以解释的原因纠缠吸引到了一起,互相卖弄自己的骗术,机关算尽把自己给赔了进去,到最后发现原来两人的功夫完全不到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早就弄假成真。

糟糕。格瑞叹着气把手铐解开,边上睡眼惺忪的嘉德罗斯看着他手里的老旧笔记本,所有的所有,关于嘉德罗斯的一切。

在他们还不知道之前就已经开始的愚蠢计划竟然是整件事里最聪明的操控者,把两个自认为天才的骗子兜兜转转搅进这趟浑水,从受精卵开始分裂,从前辈把证件别在制服胸前,从他们第一次知道彼此的存在开始,就已经停不下来了。

*

格瑞辞了职,在加利福尼亚做了个小职员,家离他遇见嘉德罗斯的那片海滩开车只要三十分钟。他回忆起自己带着嘉德罗斯出门,不知什么原因地买了一辆他不喜欢的亮黄色显眼小车。他会去超市采购,手里夹着纸袋的样子和嘉德罗斯并无二致。嘉德罗斯嘉德罗斯嘉德罗斯。他闭上眼睛拥着他睡去,第二天起来怀抱里不出所料地空空荡荡,船头的栏杆上松松地系着他的领带。他就当人造的存在回归了自然,把他存在的最后一点例证也统统丢进了冰冷的灰色海水里。那底下大概不用费尽心思斤斤计较?不过他这个天生的骗子说不定还是会玩这样的把戏。

他买的信用违约互换价值高达三亿美金,房市崩盘之后更是飙升到他完全没有概念的数字。但没有被抛售。

也许,骗子最后一刻改邪归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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