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ntermute

冬寂,暂拒交友。
抑郁起伏波动中。
会爽各种CB,但就是不会搞黄色。
讨厌活着,今天怎么还没死。
与父母的关系差到马里亚纳海沟里。
有继国缘一请务必分享给我看看,好人一生平安。

—— 【切光】忒修斯会梦见电子存档吗 08

下一章就完结了,到时候会把全篇修改过加上后记发出来的,提前感谢大家厚爱能看我发疯到现在。本来只是一个脑洞而已。




还有三个目标。

 

K依旧打算找到他们。是为了杀戮之外的东西。一般来说他不会把难啃的骨头留到最后,不过这次另当别论。他们算是他手里的最后一张底牌——交付在赌桌上以后,他就成了真正身无分文赤手空拳的赌徒。

 

那块来自研究所的颚骨还留在他手中。他审视着那块骨头。编码那么小,几乎难以发觉。他们与常人本来就没多大差别,却在人和他们的造物之间撕开一道巨大的鸿沟,构成这副迫不得己的局面。他突然觉得,也许加入抵抗组织是个正确的决定。可惜仿生人都是群踽踽独行的怪人,难成气候。人类是群居动物,他们迫于社会结构而强制发展出了同理心和移情,但仿生人并不。他们甚至会捕食同类,正如他一样。这时候移情能力只会令杀戮变得难以下手,因此自然被否决了。反正作为工具,不需要的能力自然在被创造的时候就从未考虑过,这甚至是一个区分仿生人和人类的好方法——此处应有掌声献给沃伊特和坎普夫。貌合神离的群体只是为了应对统一的反对者而聚集在一起,不过是鱼龙混杂的乌合之众罢了,终究还是会轻易作鸟兽散。

 

他躺在床上,难以入眠。哪里回不去了,无论源氏还是警局。现在他是浪人,所有的理性伪装都支离破碎被裹挟着离他远去,既无法通过警局的测试也不能忍受源赖光的囚禁,所有体制下肮脏丑陋的东西都让他作呕。很快会有人找上门来,在被杀死之前他得杀死别人才能活下去。

 

雨下得很大。该死的雨下得很大。他憎恶杀手身份给自己带来的条件反射,雨水会冲刷掉罪证和目标的行踪,没有银翼杀手喜欢下雨。但他现在才是目标。他该说所幸雨下得很大,谢天谢地。

 

只有他的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自顾自地跳上床来在K的枕边蜷缩成一团。K伸手去抚摸它,唯有它不会躲开一个杀手的触碰。他想起自己的规划——奖金是按人头打到他的账上的,现在他的存款买一只猫绰绰有余。K爬起来,打通了宠物店的电话。

 

“我想买一只白猫。”

 

“猫吗?请问您的预算——”

 

“我想买一只白猫。别和我推荐别的有的没的,我预算足够。”

 

“您真的不考虑——”

 

“不。”

 

对方睡意朦胧的声音被他冷酷的语调吓得清醒了一大半:“呃,好的。我们这里刚好有一只……雌性,毛色纯白,品相非常优秀,附赠食盆和——”

 

“那就它了。”

 

“它相对于其他的小型动物来说偏贵,不知道您——”

 

“价格是多少?”

 

报价稍微贵了一些,但他付得起。反正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了,多余的那点钱也没什么大用处:“我买下了。什么时候可以来领它?”

 

“明早,先生。六点钟我们就开门了。其实我们可以送——”

 

“我把地址给你,尽早送过来。”

 

他挂断电话,直直地望向天花板。那只黑猫正在打盹。

 

“你马上要有一个新的同伴了。”他突然出声地说。

 

它慵懒地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

 

“你知道他们有句俗语是怎么说的吗?”他努力地回想:“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它的明黄色眼睛凝视了K片刻,勉强伸出爪子蹭了蹭他的胳膊,然后继续闭上眼睛继续它的睡眠。

 

K望着它安稳的模样。它会做梦吗?梦见它的主人开枪杀死别人?他自己呢,我又会不会做梦?我会梦见什么?自己的过往?未来?死亡?过去的幻觉不算,他从没有做过梦。梦……他咀嚼着这个苦涩的字眼。也许它也是人类的特权吧。好了,现在你该睡了,无名氏。不配拥有名字也拒绝自己编号的仿生人。做个好梦,既然你如此祈求的话。

 


 


 


 

什么都没有。没有梦,没有幻觉,没有历史存档。只有黑暗。他习惯了不能抱太大期望,对这无梦的安睡心怀感恩。

 

他起得很早,虽然并没有完全清醒也并没有充分休息。生物钟如此,一天两天是改不掉的。他站起来,猫还在熟睡。细致地冲一个澡,尽管那些渗进皮肤的鲜血早已无法洗涤。他打量自己人造的躯体——有些伤疤,多半是不理智或难对付的目标造成的。有些是失误。都愈合了,在他被辐射尘和阳光侵蚀的皮肤上看不出太多痕迹。换一套衣服——只有警服,正装和几套便衣,挑来挑去也没有多大的选择余地。依旧只是衬衫和领带而已,虽然天气冷得非比寻常。今天他应该不需要佩枪了,但以防万一还是随身携带比较安心。也许快下雪了,洛杉矶冷到了零度以下,路上都没什么人。他抱起那只猫坐在床沿。它已经醒了,有些不满地挠抓着K的手臂。

 

那只猫被装在笼子里送过来了。打发掉送货员,他把它放出来:“来吧,见见你的新伙伴。”

 

趁着它们在友好交流的间隙——好吧,也许有些微暴力事件的发生——他坐在极小的书桌前尝试写点什么。他并不擅长与人交流,移情能力的缺失更是加重了这一点。划去数次修辞之后仅仅留下一句。这样就够了。他抿紧嘴唇把笔盖上,然后将那张便条夹到显眼处。反正没什么多余的东西需要安排,只要来人能好好照顾它们就足够了。就算作为财产售卖也的确价值不菲,希望找上门来的杀手能认真对待。

 

猫粮、水和猫砂都充足。够它们两个用一段时间了。他离开之前最后望了一眼他居住了一年半的蜗居,来日方长,没机会再见了,也许。

 


 


 


 

目的地是郊外一座半废弃的工厂。简陋得可笑的藏身之处。他趁着自动驾驶的时间里闭上眼小睡了片刻。抵达之前他必须得醒过来,否则他们构建的防御措施多半会杀了他——前提是那点可怜的武器有这个能力。警局发过来一条消息,又一条。你在哪儿?回到警局。关于昨天的测试,我们得找你谈谈。回消息。我们在追踪你的定位了,别想逃。鉴于昨天的事和任务的特殊性质,我们也许可以网开一面,前提是你得回到警局。回来。我们知道你和源氏有关。顺便,脊髓测试的结果出来了,源赖光是人类。你当然知道,是吗?一点都不惊讶。我们很快会对他们展开调查。不过这次测验覆水难收,你……不,我们会担下这份责任的 。

 

他满不在乎地拒绝掉那些通话请求,把未读消息一条条清空。源赖光当然是人类,毫无疑问。他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推翻沃伊特坎普夫测试,这样一来人类就失去了区分人类和仿生人的有效手段。自此以后将会有越来越多难以被区分的仿生人出现。毫无疑问,市场需求催动了利益链条,他们不做就会有别人取而代之,为了有效保持他们的垄断地位,源氏也必须走在最前面。欢迎来到资本主宰的世界,他昏昏沉沉地想。源赖光为了源氏什么都可以做,自毁名誉根本算不上什么。把源氏的首席执行官污蔑为仿生人,这下其实是测试本身和警方颜面扫地,他不仅可以宽宏大量地原谅他们,还可以趁机大赚一笔。怎么算都不会亏本的买卖,该说真不愧是资本家?

 

谢天谢地,在逃开规则的束缚后,混乱终于放过了他。理性的逻辑思维回归到他脑中,一切他在疲于奔命中难以理解的纠结表象被解开捋顺,推理解析之后层层深入,指向一个最终合理的解释。回想起所有这些他才终于明白了源赖光的诡异之处——他并不像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更像是畸形的资本巨兽台面上彬彬有礼的代表,一个被金钱和关系的网络所束缚,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木偶。他的行动随商业潮流的变化而动,除去利益相关的一切都留在某个永恒的静态时刻。他也许根本不明白自己于他而言是什么,甚至他可能不清楚他自己存在的意义。移情测试的结果是准确的,他对旁人的傀儡操控傀儡,戏剧之外还有一场戏剧。局中局环环相扣,自以为是的操盘手也由不得自己。也许他默认了自己的身份,也许他相信这就是他的宿命,也全身心地服从于它。那也好,能接受自己命运的人也是幸福的,至少比起自己会更快乐一些。细想起来,也许他责怪源赖光并不是因为他的罪孽有多深重,可能只是他太累了,需要找个理由逃离。而源赖光最适合当这个罪人。那,抱歉,先生。毕竟我们都算不上清白,您也没资格向别人扔石头。

 

差不多到了。他决定把飞行器停在这里走过去。路不是很远,但在雨天过分湿滑了。遍地都是废弃的水泥块和碎砖,钢筋扭曲,露出一截锈红。辐射尘有点太呛人了,这种天气其实他不该出来。能见度太低,实在不是什么可以做据点的好地方。大概只能说是不得已而为之吧,他回想了一下资料。没错,剩下三个仿生人都在抵抗组织里。之前的几个目标也与他们有牵扯。毕竟都逃到了地球上,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防御虽然薄弱,但戒备倒是很警惕。他扫到一闪而过的敌意目光,脚步下意识放慢了。他正在窥探对方的领地,不得不表现得客气一些以示善意。

 

他倒也不是来握手言和的,不过总得表现一下诚意。把枪放在地上,高举双手。一片静谧,仿佛所有东西都死在了放射性下。他把证件摘下来往那些掩体中间一丢,等待对方初步认可他的资格。

 

有人冲到他身后去扣住他的肩膀。力道很大,但不至于挣脱不开。激光枪被人取走了。身上的衣物本就单薄,上上下下摸了个遍也找不到什么多余的武器。有人从后面踹了他的膝盖一脚,力道不大,主要是为了让他跪到地上。之前资料里标记的一个目标出现在他眼前。是最难缠的那个,似乎。

 

“编号?”

 

“037T1B-K。”

 

“银翼杀手?”

 

“是的。”

 

“来追捕我们的?”

 

“不。当然不。”

 

“想加入?”

 

“算是吧。”

 

“凭什么?”

 

“……凭我是源氏的卧底杀手?”

 

周围发出倒吸一口冷气的嘶声,在他听来倒更像是蟒蛇在窥探不好下手的猎物:“我要怎么相信你?”

 

他把那柄手枪留在了飞行器上。录音笔被谁拿走了,那里头有证据:“录音笔。里面有源氏那个仿生人记忆专家的……”

 

“你杀了她?”

 

“她死了?”

 

“不要装傻。”对方显然在控制痛击他的冲动,“不是你干的还有谁?”

 

“我只做掉了那个目标。”他丝毫不意外她的死讯,“她一定是源赖光找人用什么理由处理掉的。我那天被召回警局了。”

 

“那个目标?”他冷哼一声,“在你眼里她就只是个目标,是吗?”

 

“……”

 

“你的飞行器呢?这么远,别告诉我是走过来的。”

 

“停在八百米外。定位关了。”

 

“下次停在三千米外,别开过来最好。”他示意身后的人放开手,“身上还有武器吗?”

 

“没有了。”手腕有点轻微的酥麻,半分钟之内就能复原。对方相信得太快了,这不对劲。

 

怀疑的神色被看穿了。对方笑起来:“在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快就信任你了吗?我们是同类人。疲惫和迷茫我见得实在是太多了。来到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是真是假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并且,既然是源氏的杀手,我想你能给我们提供的东西更甚于旁人。”

 

组织结构就该如此,所有人都是零部件,仅此而已。无论源氏还是警局,或者这里。再一次被束缚在框架里的绝望再一次汹涌而来。他安慰自己,我就会从里面逃出来的。为此那份疲惫稍微退却了,不如往日猛烈。任何渺小的希望都足够支撑他完成这木偶戏里他所能表演的最后一幕。

 

“来得正好。”目标示意他跟自己走,“我们的革命马上要开始了。你可以在里面扮演一个角色,算不上至关重要,但也举足轻重。”

 

车间勉强还算没破烂到透风。工业粉尘掩盖的黑暗里有太多走投无路的脸凸显出来。人数比他想象得多……几十,几百个。

 

“欢迎加入。”

评论(1)
热度(17)
返回顶部
©Wintermute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