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ntermute

冬寂,暂拒交友。
抑郁起伏波动中。
会爽各种CB,但就是不会搞黄色。
讨厌活着,今天怎么还没死。
与父母的关系差到马里亚纳海沟里。
有继国缘一请务必分享给我看看,好人一生平安。

—— 【瑞嘉】游戏浮生 04

这章瑞患病。

学Pa,寒门学子瑞/富家公子嘉。

OE/HE/NE看个人理解。

剧情恶俗谨慎食用。

前文戳: 游戏浮生 01

游戏浮生 02

游戏浮生 03



然而时间是客观存在。日子就在这一页不轻不重地画了一笔,然后继续流逝。唯一的变化似乎是一起做作业时,店主会早早热好牛奶,而格瑞只给嘉德罗斯买一袋汽水味的糖果。嘉德罗斯于是嘎吱嘎吱地咬着糖果看他写作业,仿佛在认真观摩自己一辈子都学不会的魔术。偶尔凑上去喝一口牛奶,却从来不记得擦掉牛奶渍。格瑞也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擦掉那道印子,然后继续思考一切的问题,比如电子的不确定性,比如化合物的性质,比如微积分,比如他为什么喜欢嘉德罗斯。


生活完全由莫名其妙的组合排列临时拼凑而成,但依旧歪歪扭扭地前行着没有四分五裂。时间轴在讲故事时被人为拨快,像现在这样,停滞在高二升高三的暑假。重点班自然早早地开始补课,嘉德罗斯却看见格瑞的疲惫与日俱增,身形也越发消瘦。


从不缺勤的少年开始频繁地迟到,请假,脸色越来越差,上课一片茫然,问题也逐渐答不出来了。月考的时候成绩一落千丈,大概是三流大学的水平。嘉德罗斯问格瑞怎么了,他只是茫然地摇摇头,眼睛里是比冰冷更恐怖的空洞。“也许是病了。”他沉默半晌后只是低沉地说。


他终于没能和格瑞一起过他们的第二个生日。


开学之后,他彻底消失。


嘉德罗斯不信。他不相信那是梦。犹豫之下他尝试着打了格瑞的电话。


没有被挂断。是他接的。但嘉德罗斯差一点没能听出他的声音。极度沙哑,极度疲惫,极度绝望。


“结束了。你不会再见到我了。谢谢你,还有,永别了。”


那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少年,嘉德罗斯确定。他认识格瑞两年有余,再怎么疲惫他也都是坚定的而寡言的那个少年。


只可能是他。


就像他的出现一样突然,格瑞消失了。嘉德罗斯几乎怀疑自己做了为期两年的千秋大梦,全班所有的同学都忌讳着谈起他,学校的档案上依旧如常,没有申请退学。但他就是不存在了,所有的档案,所有的记忆都完好,只是人消失了。


只是他再也不存在,嘉德罗斯失去了自己很重要的一部分。他依旧是人,依旧是完整的个体,但似乎突然失去了与外界的连接,再也无法对世界产生任何的兴趣。本身嘉德罗斯就不算太喜欢与人接触——他对于如何温和有礼地与人交往毫无兴趣,因此时常被评价为脾气不好。确实也是,但更多时候他只是懒得说那些废话。有话就说,没事别说些没意义的东西,浪费时间。


“现在想起来很可笑,不知道是当时的我太天真了,还是现在的我忘记了那种心情。”


不论怎么说,失去了格瑞的嘉德罗斯还是嘉德罗斯。只是偶尔他做事的时候会停下来,回想起格瑞在的时候他会做什么。他不再用格瑞送给他的Lighthouse,也收起了那支Safari。这是旁人所能看出的唯一的变化。


就这么永不再见,也是很好的结局。嘉德罗斯想着,转一转笔——这个动作是从格瑞那里学来的——啊,格瑞。


于是老师在讲台上喋喋不休再也毫无意义。


“我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直到他回来?那些日子我记不太清。反正没有他就千篇一律。”


是的,格瑞回来了。没有任何预兆,只是在上课的时候推门走进来,旁若无人地找了空位置坐下。


他和以前不一样了,嘉德罗斯一眼就能看出来。原本就很瘦的身形变得更为瘦削,而且几乎是瘦弱。脸庞看上去很陌生,虽然嘉德罗斯曾刻印在心底的每一个细节都一模一样。嘉德罗斯回头来看他的时候他微微抬了抬眼皮,那双眼睛令嘉德罗斯感到恐惧。那是真正令人窒息的眼睛,比之前的样子更为深邃而冰冷。星空,像星空一样的眼睛。嘉德罗斯找不到别的词语来形容,只能用这个烂大街的词语来描述。但嘉德罗斯确信星空绝不该用在人的眼睛里——那眼睛望进去深得永无止境,里面是一片永恒的空洞,一个空白的空间,充斥着稀薄的气体,毫无生命气息,没有光,没有热,没有感情。那双眼睛很容易让人陷进去,几乎是黑洞一样使光无法逃逸出来的无尽。那里面似乎是轮回与永恒,而人是脆弱易逝的肉体凡胎,因此那双眼睛不能属于一个人,嘉德罗斯无比确定这一点。无论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格瑞已经不是以前的他,或者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了。


嘉德罗斯终于还是决定和他深谈一番。突如其来的消失让他还来不及告别,尽管现在的格瑞让他恐惧。他身上失去了让嘉德罗斯喜欢的理由,因此嘉德罗斯选择和他做一次庄重的告别,尽管他还不清楚为什么。


“他带给我的感觉当时大家应该都感受到了:他已经不属于人的范畴了。”


晚自习之后人都散去了,在那个他曾给格瑞庆生的教室里,灯光依然是苍白而脆弱的。嘉德罗斯衣着单薄地趴在格瑞面前的座位上看他写作业。他回来之后成绩落下不少,再也无法与嘉德罗斯比肩,这让他很是失望。


“格瑞……”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格瑞从回来之后第一次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在这半个学期不到里变得苍老了许多,“结束了,梦可以醒了,我也死了,永别吧,嘉德罗斯。”


嘉德罗斯鼓起勇气直视着他:“你就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了。”格瑞猛然抬起头,嘉德罗斯看见他的眼睛突然无话可说,“我已经死了。你根本想象不到这几个月我是怎么度过的。我不像你有优渥的家境,我必须尽早独立赡养我的家人。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嘉德罗斯,我这几个月干了什么?”他用力地把笔盖上,但笔尖却扎进了指甲缝,黑色的浓稠油墨在嫩红色的皮肉里混杂着血丝凝结,“我告诉你,无所事事。我什么都做不进去,我就像个废物。我在一点一点毁坏,现在坐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个空壳。我失去了我活着的意义,那是什么?人总是要死的,活着最终也会消失印记,还会让人为之痛苦。意义什么的对我来说太沉重而不能负担了,那不是我能理解的。一切都是决定好的,没什么是我能改变的嘉德罗斯。我只知道了这一点。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也许是生病了吧,但我甚至没有去配药,只能期待着我的身体自己好起来。它总算能用了,而我的脑子彻底废了,成了一团烂泥。消极,绝望,抑郁,失落,自暴自弃。这是我吗?不,这不是我。不,不是的,这就是我,是个该死的废物。以前你见到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嘉德罗斯。现在我没办法从自己的身上感受到一星半点的希望。”


嘉德罗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生活没有意义?他是一个废物?他想追上他说不是这样的,我爱过你,我来证明你的存在——但是他想起格瑞的眼睛,退缩了。那里面确实没有一点活着的迹象。活着?他也开始怀疑起格瑞存在的真实性了。


嘉德罗斯趴在那里没有动,回忆着他与格瑞的每时每刻。他有做错过什么吗?他有影响到格瑞吗?他究竟有没有对他造成什么损害?风吹进没有关紧的窗户,嘉德罗斯开始觉得有点冷,打了个寒颤。

有人轻轻把外套披在他身上。“不要着凉。”


嘉德罗斯知道是格瑞,但嘉德罗斯也知道那只是单纯的关心。没有爱。


“那时候我开始怀疑:他真的爱过吗?”


也许吧。嘉德罗斯扯掉外套往外面走,没有关灯,那一方一方透明的格子之间透露出的灯光便一直执拗地亮着,有点刺眼,却透明美丽得惊人。


空白一如格瑞的心脏,嘉德罗斯边走边想。


于是他与格瑞断掉了交集。上课在一起,回班自习在一起,其他的时间他们再也找不出任何理由去交谈。早上大家都是五六点起的床,带着昨晚熬夜深深的困意看着讲台,眼睛刺痛得难以忍受,坐得笔直也会睡着在成山一样的教科书后面。只有格瑞,只有他平静地听着老师讲课,不提问,老师也不回答,坐在角落权作为一个透明的生物存在,或者说苟活着。他的成绩回复得很快,马上就又变得与嘉德罗斯不相上下,再也无人能比拟,无人能企及。但榜单上从来不曾好好存在过他的名字,永远是一个黑框。嘉德罗斯在某天看到格瑞拿了一只巨大的记号笔恶狠狠地涂抹着自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直到脆弱的红纸发烂,破开。从总榜到单科榜,第一名或者第二名。撕下榜单的时候那一小片墙面就是漆黑的,像他一样布满了阴郁而绝望的伤痕。后来放了晚自习以后嘉德罗斯看见格瑞走在走廊上,突如其来地就瘫了下去,无声无息地跪倒在地上,倚着瓷砖滑下去,仿佛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此刻体内的支架终于腐朽崩坏,最后无法支撑这般沉重。


嘉德罗斯没多想就跑了上去。


“我当时真是愚蠢得可笑。”


“别碰我。”格瑞猛然抬起头。


又是那双眼睛。只有那双眼睛。几乎令人作呕的恐怖,深深地刺进嘉德罗斯的胸膛。他感觉胸口冰冷,呼吸困难。他大致明白了为什么大家宁愿当他是一个透明人——因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绝望。没有活着的气息,没有好胜心,没有锋芒,也不圆滑,很难说清是个什么样错综复杂的存在。只是冰冷的,令人恶心到快要呕吐出来的死气沉沉。


“别碰我。”格瑞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句坚定得可怕。嘉德罗斯不由得松开手。他想逃走,但不行。那双眼睛里带着太恐怖的冰霜,凝滞着他的脚步。嘉德罗斯索性和格瑞一起坐在地上,小心地保持着距离,没有任何交集。


一个往左看一个往右看,眼神空洞。包耷拉在地上,散落了一地的书。


“我很久没睡了。”


嘉德罗斯完全没想到格瑞会开口,但他很快就明白了:格瑞没在和他说话。也许是和他在说些什么,不过是谁他都会说,他需要说出来。那就说。嘉德罗斯想着,不过是痛苦。


“知道同理心是什么的吧?我能套上你的皮囊,却无法理解你的思想。我不懂他的痛苦,所以我敢于承受。”


“我很久没睡了。我根本睡不着。没有睡意。一切就是从这该死的失眠开始的,愈演愈烈。最后终于是受不了了吧。现在这根本就不是失眠——单纯的没有困意。该死。就是没有困意。困可不是单纯的一种感觉,那是许多许多的感觉混杂在一起给你带来的一种……看似单一的感受。大概是褪黑素分泌异常——我不知道,我没有选生物。也许该选修的。不过大概不会教这个——不是考试的重点。我很困。我知道。我该休息了。我的头很晕,很昏而涨,我能听见像老旧电视机坏掉一样的电流声,闭上眼睛眼前看到的是斑斑点点,或者大头针——没错,红的绿的大头针,大小不同,撒在我眼前。是平面图形。还有枫叶,一片一片很整齐地,有点像电脑做出来的效果,很假,就像我这个人一样。昏暗的背景下有血丝一样的东西——我可能看到了自己的眼睛。有很多疯狂扭动的黑白方格,小的组成大的,然后大的开始扭动。眼睛非常痛,非常难受。医生大概也看不出来什么,我也没时间,没钱去看医生。但是我很清醒。我根本就睡不着。我也不会饿。我有时候能感受到自己的胃在痉挛,但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感觉似乎被削弱到了若有若无的状态。不痛,也没太多触觉,很难分辨各种材质。不太觉得冷也不太觉得热,反正就一直是有点冷但是不至于要加衣服的状态,穿多少都是如此。常犯恶心。但是就算这样我也不能倒下去。睡不着就学习吧——直到凌晨五点。我不敢睡下去——一定起不来。我快疯了。不,我已经疯了。我已经无药可救了,但还在大吼着救救我——没有的废物。我已经不完整了——不能说不完整,完全就是破碎了。没有救了。把我带走吧,去太平间,去殡仪馆,去墓地——随便哪里都好,没有人的地方,让我一个人死去。让我走。”


“我根本没想过那是什么样的状态。他这么久以来是怎么度过的?他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经历?为什么人能够这么痛苦?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是太黑暗太恐怖的深渊了,我不相信有人能从里面毫发无伤的走出来。”


嘉德罗斯不能理解那种痛苦。不过嘉德罗斯总算知道了为什么。为什么格瑞死在了不为人知的角落。那言语就能体现出恐怖,嘉德罗斯害怕了,退缩了,逃跑了——他并没有别的选项。


后来就真正,真正地断了。在一切都清澈澄明之后,嘉德罗斯发现有些东西不是他能承受的,不是他该知道的。他不能再与他有任何交集。于是嘉德罗斯离开——家里其实早就给他安排好了。出国,学商管,管理自家公司。那年的红榜,他没有看到格瑞的名字。



后文【结局】戳:游戏浮生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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