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语文课讲创意写作,讲孤独。
突然地就很怀念自己的窗子。我在那窗户面前坐了十年。
十五楼铁丝网墨绿框凹陷在槽里的一扇大窗户。纱窗卡死了。
外面永远是苍白的楼房,没什么颜色的绿植,晚上有一格一格晶莹剔透的灯光亮起来。
傍晚的时候有晚霞,显得楼房很灰但不脏。偶尔是单纯的蓝色暗下去暗下去,只是我不大喜欢纯亮蓝。
很少的时候会有潮湿的玫瑰红色。沉郁的老旧的通透的感觉。
我生病的时候是秋天。我坐在窗户前面,门关得死死的,书桌上很胡乱地堆着纸啊书啊颜料啊什么的全都暗淡无光。全都灰度极高。
然后我就看着那扇窗,那扇窗外面的东西。
我绝望的时候,我痛苦的时候,就去看那扇窗户。
明明十年以来都是一样的景致,它就是支撑着我过了无穷远的痛苦。难以理解,难以接受,难以割舍。
要不是它,我可能撑不过那小半年。
我小时候跟着亲戚住,七岁要上学了才到这间房子里,住了整整十年。我只爱着这扇窗户。后来搬走,在老家只有周末住了空荡荡的大房子住了半年,又在杭州搬了一次家。半年都忙着搬家。我没什么安全感,不认为哪里是我的家。没什么需要要认得一个家。只有那扇窗子完全割舍不下。
但没办法,房子卖了,搬走快一年了。
上完课突然就是彻骨的凉,然后告诉自己,以后要是有钱了,要是真能成功,一定要买回那间房子,永远坐在窗前。
永远永远。什么定格在最美的时候,对我来说都是不存在的。
很喜欢的《海伯利安》里,失去了灵感的诗人去朝圣钢铁怪物,那是他的缪斯。他要找回他的缪斯。
我的缪斯是那扇窗户。只有坐在那扇窗户前我才能写出让我满意的东西,也能让我从上面满足地一跃而下。
我的缪斯走了,离我就那么几百公里,归属于另一个家庭。
我怀念我的缪斯。我为它写过无数悼词,它却仍然固执地在我心底永生。死不掉。埋葬不了。
那我就归于我的缪斯怀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