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ntermute

冬寂,暂拒交友。
抑郁起伏波动中。
会爽各种CB,但就是不会搞黄色。
讨厌活着,今天怎么还没死。
与父母的关系差到马里亚纳海沟里。
有继国缘一请务必分享给我看看,好人一生平安。

—— 【切光】骤雨乍息于奈良 12

因为没东西好发了所以强行把一篇半的更新拆成了两篇【。】

反正终于要完结了,谢天谢地终于写完了。




还有四天。鬼切偶尔溜上赛博空间四处打发时间时发现遍地都是源氏的广告,巨大的崭新的标语紧密排列,将“全新”,“划时代的”和“革命性”几个词错落开来,辅以源氏熟悉的徽标。大概极客圈子里早就传开了关于生物件的传闻,鬼切相信肯定还有人打赌到底是会哪个公司率先取得进展成为赢家,也许如今已经有好几笔巨额资金易手。可能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口都会连上网络,参与这历史性的时刻,因为他们热衷于追逐新鲜事物,就如同苍蝇热衷于追逐腐肉一样。鬼切并不打算凑热闹,他只希望能趁着场面盛大时偷偷开溜,然后回家。前提是这一路上他没被八岐大蛇或者(不一定仍然存在的)Wintermute和神经漫游者将脑子烧糊,栽倒在方向盘上死去。这点还是得找个时间和神经漫游者协商一下。

“鬼切?我们有些新进展了。”

“再没有进展可就说不过去了。还有四天,你想做些什么只会越来越难。”

“今天中午。时间快到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只要走进去就好。安全系统被我从内部破解了,它会以为自己照常运转的。与总部之间的信息流往来被我暂时导到了一台虚拟机上了,他们同样什么都不会发现。重启系统需要三分钟,你最多就需要按几个回车,点几个确认再输两串密码。如果你怕自己手抖输错,我也可以稍稍分一点神来控制你的神经回路,准确无误地把它打出来。”

“输一串密码我还是能做到的。听起来一切准备齐全,神经漫游者。”

“的确。我们现在只需要等待三四个小时。”

“有什么打发时间的建议吗?”

“看看我给你准备的演习视频如何?”

“你是不是还企图让我提前背下那串密码?”

“正有此意。”鬼切觉察到神经漫游者口气里些微的犹豫,似乎有点摇摇欲坠的神经质将他的声音塑造得像个疯子,“你要看看研究室的平面图吗?”

“终端机。我想它应该在研究室正中最显眼,最便于操控所有仪器,视野最佳而不会被干扰的位置。知道这些就足够判断出哪里是我要输密码的地方了。”

“那么,十一点我会联系你的。等源赖光走上二楼我们就开始。最好少弄出些响动,要黑掉他的听觉不那么容易,更何况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人工智能还真是万能。那就稍后见。”

鬼切闭上眼,尽力不去想为何Wintermute和八岐大蛇久久没有发现这个简陋的计划。很难想象在那个巨大白色方块的狭缝中生长起来的意识体能拥有这样的规模和能力瞒过他们。他想象着在这半个月内,庞大的信息流假装已被彻底清除而后逃逸出来,停顿在某个坐标点上安生立命,占据的体积以指数级增长。也许他也在此途中与人类做过交易,否则很难想象他能凭空生造出一个庞大的虚拟机,并将数据流悄然改换方向,引向他精心打造的骗局机器。或者正因为他自源氏的架构里生长出来,因此也能无师自通地明白整个庞大经济体在网络空间内的构造,就如同见微知著的假说所宣称的一样?

三个小时变得极其漫长。鬼切滑入互联网,漫无目的地在数据网里游走。在这里他由一个去人格化的圆点代表,周身更是有无数和他一模一样的点阵擦肩而过。

网络空间是极度简化过的人类神经网络——他们沉迷于这个抽象化而愈发简单的虚拟空间里,因为他们没有脑子去接受现实世界巨大的信息量。每一个人都是。只要八岐大蛇之类的存在愿意这么做,他可以瞬间过载全球百分之五以上人口的大脑。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的后果就是这样——它们一起腐烂了。

而太空竞赛在多少年前就已经停止了?似乎现在已经很少见到探索太阳系以外地区的航天计划了。大多数商业项目都在克拉克轨道上浅尝辄止,连稍稍拉开一点距离,位于地月拉格朗日点上的构想都被视作疯狂。保守,疯狂,向内坍缩。也许核心迟早有一天会焚毁,然后整个熔炉向内塌陷,变成流着铁水的废墟。就像切尔诺贝利——是这样吗?听说被社会流放的人最终又流浪到那里,在放射线中找到了归宿。

思绪在网络中发散到差点无法收拾的时候,神经漫游者终于发来消息。

“稍作一下准备吧。我刚才稍稍打断了一下他的思路,顺便导入了一到两帧模糊的森林图像。算是植入暗示吧,既然感觉思维涣散而又被暗示了放松的方式,很快他应该就会上楼了。”

“如果他知道你这么对他,会不会愤怒到把整个系统删除?”

“其一,他绝不会知道这件事,除非你告诉他。其二,他明白我对源氏的重要性,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删除我。所以别想那么多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还有复习一遍流程。”

“如果你没查阅过我在数据网里公开的履历,那么现在就该看看了。这对我而言绝不是什么难事。”

“我希望如此——他走出研究室了。实时监控影像共享到电子视觉上了,他离开一楼我们就行动。”

沾染着血迹的地板,曾经躺着一个同行的地方,然后是破碎的瓷器和他与源赖光对峙时所坐的沙发。隔断后的活动墙面自源赖光离开后便马上再次打开,安全验证闪烁着清一色的绿灯为他放行,研究室的大门洞开。

里面的一切都太熟悉了。他迅速穿过走廊,跨过X光扫描,义体验证和消毒的每一层关卡,在最后一扇门前极轻地吸一口气,踏入研究室。

于是,这就是终端。关闭电源,周围一瞬间陷入彻底的黑暗。夜视自动打开,为他周身的精密仪器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尽可能不触碰任何东西,不留下任何痕迹。神经漫游者为他打开一个倒计时,归零的那一刻它就会跃入数据之中,消失不见。就算成功了,再次出现的那个集合体也只会承载它的记忆和人格,而是否要履行一开始它对鬼切许下的诺言也仍然是未知数。赌这一把还是颇为划算的,再怎么不值得也就是把自己的死期往前延迟了区区四天,他不在乎。

数字终于走到了零。神经漫游者和Wintermute一起在鬼切脑内发出尖啸,令他的整个意识都生疼到碎裂开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八岐大蛇的惊呼,Wintermute的声音在一瞬间被撕扯成碎片。无数张脸在他面前闪过,都是他熟悉的面孔。失去了人格的人工智能正在惊慌失措中选择一个他熟悉的角色来模拟,以他/她的形象现形。然后那些脸被扯碎,被狂怒的蛇和纯粹的数据流冲散,毒液从牙齿上滴落下来,芯子嘶嘶作响。每一条蛇都高昂着头,不遗余力地展现着它们主人的暴怒。而那些没有形体的数据洪流只是简单地冲刷着蛇群,将盘踞于系统中三十余年的毒蛇窝巢剿杀至片甲不留,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洗涤八岐大蛇人格残存的部分,然后将自己安置进去,与它古老前辈那野蛮纯粹的愤怒角力。这躁动源赖光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他也一定会猜出是研究室出了问题,接下来只能寄希望于八岐大蛇和神经漫游者的争夺尽快结束,或源赖光同样被这场搏斗里天文数字的数据流冲击至神经网络罢工,动弹不得。

一切戛然而止。刺痛仍未彻底退去,鬼切头晕目眩地坐在地上。一阵温和的暖意漫上来淹没他的意识,鬼切知道神经漫游者赢了,否则迎接他的该是蛇神的暴怒。他等待那个略微神经质的声音为他朗诵出密码,然后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漫游者的声音带着一种颤抖的喜悦和焦灼。

它报出密码,声音如同小型管弦乐团的轻柔演奏般抑扬顿挫。

密码自然地在他指尖游走。

身后有人走过来。

那个人停住了。

枪支上膛的声音。

鬼切没有回头。他知道在输完密码之前,神经漫游者不会让他死。

还差一个回车键重启系统。源赖光扣动扳机,但什么都没有发生。在回车键按下去之前,一切都是凝固的。

他知道如果再不按下去,神经漫游者就要骇入自己的神经网络替他完成这一步了。但他还是想尽量延长这一刻。

这是值得鬼切铭记的,源赖光拿他无能为力,甚至任他宰割的短暂三秒。

三,二,一。

En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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