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ntermute

冬寂,暂拒交友。
抑郁起伏波动中。
会爽各种CB,但就是不会搞黄色。
讨厌活着,今天怎么还没死。
与父母的关系差到马里亚纳海沟里。
有继国缘一请务必分享给我看看,好人一生平安。

—— 【切光】一场旷日持久的死亡 02

*单箭头异性恋描写注意

*个人本预售今晚截止,链接请见评论,没有二刷的打算,愿意购入的请今晚拍下,感谢各位支持。




教会的走廊里空空荡荡。


鬼切在逃。他不顾一切地向走廊的尽头冲去,跌跌撞撞地冲过十二门徒的雕像,与一根又一根的立柱擦肩而过。草地葱茂,阳光正好。


但鬼切看不见。他只是闭起眼睛,迈开腿跑去,胸口因为呼吸急促而剧烈地起伏。身后有愤怒的巨人咆哮着追逐他,一只手就能轻易将他扼死,手臂伸出时带起的风让他步伐趔趄。他要逃出这个地方,越远越好——


然后鬼切惊醒了过来。


现在是凌晨三点。他的眼睛发疼,头脑混沌。还好有一份自己经营的事业,不必陷死在体制内规律自己的生活。鬼切茫然地仰躺在床上,手边有一杯早已冷却的温水,懒得抬手去拿。


无论见过多少次,依旧觉得陌生的天花板。


鬼切站起来,按开台灯。反正也没法再躺回去好好睡一觉了,不如试图捉住一星半点灵感将它们变现为胶片,尽管在这样深的夜晚里跃然于眼前的几乎全是黑暗。




昨天有位客户预约了见面,想要与鬼切商讨拍摄的细节。他路过大楼拐角的时候发现那里新开了一家面包店,也许下班的时候可以在那里买袋吐司当做早餐。


二十七楼,大马林鱼的标本。自动玻璃门和职工卡,按耐不住摩挲手里烟卷欲望的客户。鬼切将十指交叉搭在桌上,目光略微避开她的视线在鼻梁上停留,甚至有些不受控制地望向一边正在记录客户需求的源赖光。他对如何做一个听众得心应手,但从来没有你来我往地将话题推进下去的能力。为什么不直接发消息给他?这里虽然交通方便,但在这样的大风天出门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鬼切望着客户脖颈上大片的纹身和打满铆钉的耳朵,不自觉地将目光在她深深的眼窝上转了一个来回。她不是自己要找的那类人,但鬼切不介意想象自己将她肢解成碎片的样子。在血腥又野蛮的妄想里,最终拍摄的结果已经在他脑内悄然成型。鬼切从不在乎客户的想法,正如客户无比信任他。不受控制的才华才能让他的光芒最大化,当然黑影也会同时变得浓重。


送别那个如释重负地摸着打火机离开工作室的客户,鬼切松了一口气,从座位右侧扯了一张纸开始潦草地涂画构图。邮箱收到一封新邮件,他抬起头的时候才意识到是源赖光将那些絮絮叨叨的需求整理成文件发给了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办公室的,但消失得悄无声息。鬼切耸耸肩,继续他的即兴创作。


鬼切一般来说不热衷于甜食,今天却突发奇想,拎着一袋白吐司在冷柜前犹豫了许久。店长热情到他有些坐立难安,只能勉强接受他对巧克力千层的推荐而放弃了原本想买的酸奶慕斯。


“您是这边的实习生吗?”他一边将蛋糕打包一边随口问道,“啊,欢迎光临——”


推门进来的是源赖光。他礼貌地对鬼切点了点头,自然地朝玻璃柜走去。鬼切一时间愣住,迟疑许久才对空气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直到店长向他不厌其烦地又一次报出价格才回过神来。


“啊,抱歉。请再给我来杯红茶。不要糖,不要奶。越热越好。”


“稍等片刻。两位认识吗,他是您工作上的朋友?前辈?”


“是我的老板。”源赖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挑好的面包摞在柜台上,“我才第一天来这里上班。”


“抱歉……您长得非常……年轻?或者说要恭喜您在这样的年纪就已经事业有成——”


“没关系,我经常被错认为大学生。顺便请将这些记在一笔账上,谢谢。”


店长的笑容凝固了片刻:“好的……请,请稍等。”


“鬼切先生——”


“不用这么客气。”他低下头去看纸杯口红茶漫出的温润热气,“为自己辛勤工作的助理买条面包的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源赖光于是也微微低下头去,没再说话了。走出店门,他瞥了一眼源赖光拎着牛皮纸袋远去的背影。很瘦,偏高,非常坚定。鬼切将纸杯移到嘴边,视线里他的影子被白雾模糊得逐渐消失。


……这家的茶做得也太糟糕了。




到家之后,他将钥匙丢在沙发上。蛋糕放进冰箱,晚饭后再考虑怎么解决比较合理一些。他得抓紧把脑中的布景化为现实,然后敲定影棚的布置。


硬质的黑纱十米。黑绸三米。玫瑰一束,一具人骨模型。一个画框,几幅谁也看不懂的现代艺术巨作。他把一长串清单发给下手,然后纠结地咬着面包店附送的塑料餐具思考如何解决这块蛋糕。两个叉子,就像有人可以与他共享这么一大块热量炸弹一样。


冰凉,腻味而柔软的质感。放进嘴里的一瞬间似乎牙根都被甜到发疼。味道的确不愧为一家正常水平面包店的招牌甜点,但要命的是甜度和份量,尽管这一块似乎也大不到哪里去。鬼切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牛奶——他今天最后的工作就是解决这块甜腻到恐怖的蛋糕了。




圣父,圣子与圣灵。三位一体,构成一个三角形,最坚固的几何图形。轻薄的铜制三角形悬挂在幕布前摇摇欲坠,深色天鹅绒背景,曳地长裙,厚重的蕾丝和绸缎。背后被抽象化象征圣光的金属头饰,由他亲手打造。长串仿珍珠项链和镶嵌大块人造宝石的戒指,衣袖薄如蝉翼。她在鬼切的镜头里流下树脂雕琢的眼泪,沉重的十字架坠在胸前。华美的长袍先是精致,然后被撕扯,淋上鲜血,直到破烂得无法蔽体,站在断壁残垣中维持塑料一般的神圣姿态。


胶片的效果完全符合鬼切的预期。他放下那些照片——也许还差最后一步他才能将这组作品完成。在房间一角,用黑色绸缎遮盖着的才是作品最后的句号,一个完美的意象。


也许他可以开始考虑寻找下一个目标了。在她的意外死亡之后,杀戮似乎变得顺理成章,就像这一切已经被命运安排妥当,只等他一一践行一样轻而易举。


这会是一个引人注目的作品的。




摄影棚里的空气温暖到有些闷热。鬼切将打光一调再调,炽热的光芒闷出细小的汗珠,将他的耳发濡湿。就算衬衫的袖子被挽起,燥热依旧难以避免。鬼切将手上的编织绳解下,简单地将偏长而质地柔软的黑发在脑后扎成一股,将镜头对准客户。镜头微微自动调整焦距,人影和背景自模糊变为清晰,直至纤毫毕现。快门的声音响了一下又一下,直至数百张并无特别差异的照片自内存卡中流入电脑。


纤细的女性形象逐渐在他眼里化成另一个人,一个不屑一顾地装作圣者的完美模特。模糊的,逐渐被水洇开的人形,一个对他倾注深情却得不到回应的悲剧。她的死像命中注定的小说情节,推动齿轮开始运转,化学反应得以发生的催化剂。她的律师打给自己的电话,说她的遗体留给了自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刻意用一种能保持躯体完整的方式自杀的吗?鬼切想起她漂浮在防腐剂中的样子,的确美丽如反叛的阿芙狄洛忒,如一件艺术品。他没法将女性当作人产生爱情,对此他毫不可惜,但偶尔对白白浪费的真情感到抱歉。


“鬼切先生?”


“啊……什么?”他自相机前抬起头,源赖光站在他边上,递给他一沓资料:“打扰您的思路了吗?”


“没有。”他用力摇一摇脑袋,似乎想将死者的影像自脑中祛除——她与眼前逐渐感到不耐的客户在什么时候突然合二为一了,“辛苦了。”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鬼切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脑海中模模糊糊地闪过一个影子。


虽然并不适合作为目标,但却是个完美的模特。也许他会是某组伟大作品的源头,但他的上一个缪斯自身最后成为了作品的一部分,鬼切不保证他不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评论(3)
热度(20)
返回顶部
©Wintermute | Powered by LOFTER